麓山听溪

         伍 纯

　　沿着古游道陡峭的石梯上去，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宽地拐左手，傍着一条狭窄弯曲的山路进去百余米，便能听见叮叮咚咚的水声，抬头眼前豁然开朗。令人惊讶的是，这里如此开阔，却又如此隐秘！朝山上望去，一叠山溪水直泻而下，落到下面水坑的堆石上稍作停留，又顺小溪潺潺流入爱晚亭下面的绿树环抱的池塘。一根横在水溪上的倒木长满了橘黄色的蘑菇。暮春初夏，多雨水，水量充沛，冲击力强，是听溪的最好季节。溪水紧挨着岳麓山著名景点清风峡的清风泉。清风泉与白鹤泉齐名，人称“麓山第二芳涧”。清代著名学者魏源题联赞曰：峡里清枫，云中白鹤；山间明月，岭上清风。

　　我在身边的一块巨石上坐下，便开始环顾四周。清风峡周遭古木参天，奇花异草，景色宜人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芳香。五月的山风徐徐吹来，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。山溪水清澈，叮叮咚咚，像一支轻快、明亮的音乐，又像是在跳一场不知疲倦的舞蹈。我听见，也看见了，花草、古树也是。我还听见了，一只山蛙带来低沉的鼓噪。此刻，我是溪水忠实的听众和欣赏者。

　　水是有味道的，也是有温度的，而且还是有色彩的。掬一口吃下去，那味道是青山各种植物混搭的香味。把双手伸进清凉的水中，有被晒暖五月甜甜的温度。透明澄澈的溪水，倒映着花草树木跳动的斑斓色彩。

　　初夏的阳光已经有几分热烈，而这里却阴凉留人。我并不急于离去。这里溪水的瀑布显然不及“飞流直下三千尺”的庐山瀑布气势磅礴，它不夸张，但也有自己的壮观，很贴近岳麓山的海拔高度。鸟儿在这里停留，游人从旁边经过。近在咫尺的爱晚亭传来游客们的欢声笑语。此时此刻，自然与心灵的交融，忘了人间是非和生活中的烦恼。即使生活在喧嚣之中，也要给身心找到一方净土。

　　五月的这个下午，我和溪水待在一起，它就像我的一个老朋友，我静静地倾听它急促的呼吸和动人的歌声，使我这个登山爱好者的灵魂有了新的栖身之地。对我们身处的焦躁时代来说，听溪无疑是一个好去处。五月，在麓山听溪，听出了山林中的蝉鸣和鸟叫声，听出了溪水漫过青藓石的湿润呼吸，听出了藏在水花里的初夏清欢。

　　深山已晚，众鸟归来，远远传来麓山寺的晚钟声。该下山回家了，哪天有空再约山风一起，聆听溪水之欢、生命之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