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 | 生活的原味

　　何玉琴 （堪培拉）

　　周末的早上，女儿泡奶茶我烤面包。阳光穿过玻璃窗、越过沙发直接照到桌前，晒得人心里暖融融身上懒慵慵的。我们一边享受着面包一边聊天。

　　妈妈睡得可好？很好，还做了一个梦。妈妈梦见了什么？梦见你奶奶走丢了， 我急得醒了过来。

　　女儿说：我也做了一个梦，梦见我进了一个神奇的图书馆，馆里藏着所有关于世界秘密的书，可是我什么也看不到，只看到一个图书管理员坐在中间。我很想知道那些秘密， 就跟她聊天。她说秘密就在后面，说完四周的墙壁就“哗啦哗啦”地塌了下来。原来，墙是用玻璃做的，玻璃后面就是无穷无尽的书。

　　我们都是多梦的人，并且有时还很喜欢自己的梦。但各人的梦都烙着各自生活的印记。

　　我说，你这个梦比我的有趣。女儿说，是呀，可惜我一激动就醒了，都还没有来得及看那些书呢！逗得我大笑起来。

　　女儿说，前段时间有些郁闷，老在纠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？会不会做另外一个选择更好？最近读了一本书，就释怀了，也开心了很多。其实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会有好有坏，既然已经选择，就要接受事实。就算能回去，选择了另一条路，也不一定就如想象中美好。

　　我很欣慰女儿能这么想。我有些好奇，是什么书啊？是《The Midnight Library》，留在办公室了，下周带回来给妈妈看。

　　女儿喜欢与我分享她的书，我却很难与她分享我的，因为她认不了几个中文字，这恐怕要成为我这辈子都脱不去的遗憾了。

　　那书讲的是一个叫娜拉的女人，她觉得生活压力太大，半夜想去自杀，却意外地来到一个图书馆。她在图书馆里看到了关于自己的书，书里提供了好多平行的选择，她可以随心选择让生活重新再来——比如成为梦寐以求的冰川学家，实现她认为更有意义的另一种人生。可是她发现在新的工作生涯里她没有时间照顾孩子，闲得无聊的孩子们经常在外面鬼混、变坏，最后被警察抓走。

　　现实里的娜拉是个钢琴老师，没有多少精彩或者激动人心的故事，还与爱人分了手。很多时间她跟孩子们在一起，没事就教他们弹琴。邻居是个年纪很大、需要帮助的老人，她经常去帮他······

　　女儿说，做钢琴老师对娜拉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，日子虽然单调，但孩子们的业余生活充实，成长环境健康。帮助病弱老人也使她的生活变得更有价值。

　　是呀，我们都想生活多姿多彩，可事实上大多数人精彩的日子在一生中占的分量其实很少，痛苦的日子一般也不多，大部分的日子都是单调平淡甚至是没有意思的。平淡才是生活的本质和原味。如果我们想要生活得精彩些，就要学着把那些“没意思”的日子变得有意思起来。

　　就像我们天天喝的水，它的原味就是平淡无奇，但是我们把它做成奶茶、咖啡、汽水、果汁、酒，又或者加入自己喜欢的肉菜佐料煮成汤，它就变得其味无穷了。生活也一样，想要过得精彩，我们就得不断地往里加自己想要的“佐料”，让它日日常新。

　　女儿笑了：“妈妈说得真好。”

　　我问女儿周末有什么打算？她说，上午画画下午去健身房。我把自己周末的安排也告诉了女儿，约好晚饭后一起做甜饼。

　　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，在太阳底下跟女儿吃饭、喝茶、聊天，分享梦里和梦外的故事和感受，像知根知底的老朋友。

　　我一直有个理想：孩子小的时候我要做她们的好妈妈，给她们温饱和安全。孩子长大后我想做她们的朋友，即使不能陪她们一起经历，但当她们失恋想要找人哭时能想到我，在我这里得到爱的补偿和内心的支持。

　　我不知道我的这个理想能否如愿，但我一直都在努力。我深深知道，原本平淡的小日子，是因了女儿的降生才变得绚丽多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