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 | 正月阳光

　　■贺有德

　　今年农历正月起，天地间晴明祥和，阳光穿透雾霾，明媚甚至灿烂，温暖着新年里的每一个日子。

　　正月初二，照旧例回乡下老家。往年，都是一家三口一起，儿子开车；今年，不回家过年，我和妻子开车，在明媚的阳光下，先去妻子老家。

　　自从岳父岳母离世后，每年正月，我们先去墓前祭拜，然后由兄弟轮流做东，在江南特色的乡间庭院，一起喝米酒或饮料或热茶，吃农家土菜，尝地道的家乡味道，过地道的家乡年。

　　阳光明媚，年也光亮起来。

　　正月初三，去我老家。

　　阳光随着年味发酵，由明媚而灿烂，缷下厚重的冬装，春天的阳光下，恍惚飘动着初夏的味道。

　　照例先去父母墓前祭拜。往年，只在大哥家聚餐，然后各自回家。今年，大哥说：一起去二姐家。二姐两口子很高兴，两个外甥更是孩子般乐开了花。

　　忽然触动心事：父母生前，我们忽略了多少不该忽略的亲情大餐？来去匆匆，倏忽年过半百！尘世间，父母在，亲情在；父母亡，情淡人散？而我们，父母离世，亲情依然，甚至更浓，这才是人间正道。

　　阳光正好，晚餐开始，就在院子里的阳光下。家乡美食，一道一道，摆满两大桌。阳光透过小楼前的绿树斜斜地照射过来，照着满桌子的家乡美食，照着满院子的欢声笑语，满院飘荡着家乡年味，今年独特的年味。

　　年味延续，阳光依旧。

　　正月初四，阳光灿烂到极致。

　　相约去大姐家。大姐家有点远，不过有车，再远的路也在脚下，而亲情不管远近。

　　多年没去大姐家了，因为很早以前不该误会的误会。大姐率直、固执，认定的事，九头牛也拉不回。我们每次见面，大姐不理不睬，打招呼也不应，如陌生人。大哥和二姐从中和解，收效甚微。直到去年，大姐夫七十岁，我们去喝喜酒，算是破冰之旅，大姐脸上才冰雪消融，露出了久违的阳光。如今尽释前嫌，是该去的时候了。

　　兄弟姐妹没有料到我们会去，特别是大姐。都知道我和妻子快上班了，何况多年没有来往了！我们一到，兄弟姐妹们都围了过来。大姐二姐笑容灿烂，那时多年没有过的。阳光下，灿烂的阳光下，我们在宽敞平坦的水泥坪里喝茶、嗑瓜子、聊天，一切都在阳光下透明起来。

　　和二姐家一样，这次独特的午餐，也在外面坪里，阳光底下开吃。外甥郎是酒店大厨，出锅的荤菜、蔬菜色香味俱全，风味独特。米酒、甜酒，男人女人，大人孩子，吃所欲吃，无所顾忌。大姐和大姐夫来回走动，上菜劝酒，大姐久违了的“哈哈”又响起来，在阳光下格外清脆响亮。

　　聚餐之后聊天。这次聊，又给亲人们意外——下午进城去我们家。亲人们兴奋了，来不及收拾停当，小车队就出发了，穿越多年了的田园，行驶在多年了的马路，第一次在今年的新年里，沐浴着纷纷扬扬的新年的阳光，朝我们住的小城出发。

　　天色尚早，阳光依然明朗，从餐厅的窗户，从客厅前阳台上的落地式窗户撤进来，温情脉脉，似乎还带着笑，静静地注视着我们。

　　大人们在餐厅，一大桌；孩子们在客厅，一大桌。桌上摆的炖土鸡、炖猪肚、水煮鱼、红椒炒牛肉、冬笋炒腊肉、啤酒鸭、基围虾、清炒红菜薹、粉丝青白菜、米酒、白酒、红酒、甜酒。我陪男人们喝男人喝的酒，妻子陪女人们喝女人喝的酒。可惜儿子过年没回家，要是有儿子在，去公园游玩，在家里喝酒，必定更热闹，也更快乐。

　　酒足饭饱，我说我们家族建个群吧。亲人们都很高兴。当面建群，拉人进群，很快，家族群建起来了。新建群，又是新年，首次聚会，喜上加喜，来一场红包雨！远在广州的儿子，喜滋滋地进群发红包，抢红包，一起分享这来自我们家族“快乐大本营”的快乐。

　　华灯初上，亲人们的小车队，又从城里向着乡下出发。从此以后，我们的亲情就在城里乡下之间，就在我们往来之间，一直延续下去，一年一年，一代一代。

　　这个新年，这个正月，阳光灿烂。我们在阳光下聚会，亲情在阳光下延续。